Yixin's Journal

Tuesday, April 28, 2009

人类基本需求

一年多来,我一直观察、琢磨婆婆家的饮食习惯。

第一次感恩节,我问Jon:“这是什么肉?为什么很干?”我以为是什么野生动物我从没有吃过。我暗暗猜测很多理由:婆婆今天出了差错,饭烧得不好吃。或许他们家都喜欢吃他们的菜。自从爷爷奶奶去世后,回家,婆婆再也不做新鲜蔬菜或色拉。我想加拿大人都这么过,他们爱吃酱菜。有一次,他家朋友请我们吃饭,我注意到家人都吃了很多新鲜蔬菜,面对美食,人人胃口都很大。家人只在背后评论婆婆的厨艺,每人敢说出真话。

圣诞节因为雪暴,不得不提前回家。回家住了一周。矛盾激化。她中午后才起床,家里没有午饭。我们饿得发慌,找遍整个屋子,第一天找到一瓶罐头汤。第二天只有罐头豆子夹面包。我和Jon面对面坐着,他工作,我读书,他发个邮件,甜言蜜语。三小时后,我们为了争夺一盒冷冻的意大利面,激烈开战。我那时只想带上行李,一人回多伦多。但连续饿了几天,没有力气,没有热量,怎么可能走在零下十几度的寒冬?出于本能,我把最后一点力气花在争夺食物上。好不容易等到晚饭,罐头玉米,一大块肉,没有色、香、味。她从来都不问你们想吃什么,也问喜不喜欢她的菜。第二天我开始绝望。第三天我吃一小口。我每天不得不保持精神状态,神经可紧张,时时刻刻想家。如果我在上海,和自己亲朋好友碰面,有吃有说有笑。

总算迎来圣诞节,家里请了老朋友。我饿得头昏眼花,昏暗的灯光下,看到盘子上桌,开始吃了。Jon狠命地掐了我大腿:“晚饭还没开始!”待到饭菜上齐,婆婆慢条斯理祝词,她再多说一句,我可能杯子砸下来,因为饿得实在没有力气。我没见过球状胡萝卜。问婆婆这是什么,她说冰冻的胡萝卜。回家后Jon气呼呼地说:“为什么胡萝卜也要冰冻,这又不容易坏。我当时饿慌了,顾不上,直往嘴里塞,咬下去一个毫无味道的球。”

最后一晚,两人在床上哭:“那么大的房子,一口吃得也没有”。总算能逃离家,那一刻我欣喜若狂,解脱!我俩直奔饭店。Jon到家穿上圣诞节穿不上的裤子,还有空余。

婆婆对我唠叨几次,说她没得到一个女儿,还失去一个儿子。她(大媳妇)从不回家。可你身为三个孩子的母亲,也不替孩子想想。冰天雪地几个小时开回家,哥哥带着孩子,停车也不容易,何况不象中国,到处有饭店。回家饿了没有抵饥的东西,只有两个烂香蕉。那时我俄,我也想吃个香蕉,考虑大大媳妇比我更辛苦,让给她吧。大人不饱,如何照料小孩。我疑惑你们究竟欢迎不欢迎孩子们回家?

我们夫妇俩商量如何解决实际问题。我想婆婆移植过肾脏,不能劳累,她看上去不情愿做饭。我做了带回家。她开始还高兴。当一次她说你用不着带饭菜回家。她板着脸,瞪着眼睛。我察出她不悦。我对Jon说,他说你不带回家,他也没法过,吃不了妈的饭。

我想她不考虑我们,我们总得自救。高速公路至少两小时,体力活。吃不饱,睡不好,怎么开得了车。应Jon的要求,我又做了晚饭、第二天午饭带回家。晚饭Jon吃得很满意,我做的鸡肉很嫩。婆婆吃完,说了谢谢,提高嗓门:“再一次告诉你,你用不着带吃得回家,家里供吃得,我昨天烤了火鸡!”Jon马上回答:“这次我们来不及给你打电话。下次我们告诉你我们想吃什么。”他看着我:“你不用辛苦做了!”

婆婆抽完烟,走到我面前“去别人家做客,你需要带些。你上父母家,不需要带的。”我温柔地回答:“有时我们吃不惯家里的菜。” 她受刺激”It is too bad”。 第二天她不起床,家里葬礼,她不去参加。公公对朋友解释:“今天她病了。”

Jon犯愁不知如何向他妈妈,因为我惹的祸。

离母亲节还有一个多星期,公公写邮件:“你们如有安排,不用母亲节特地回家。我会带她出去吃饭,给她买束花。”我们挑了张卡,Jon不知如何写:“对不起,我们不喜欢你的饭菜。“最后什么都不写,签了名,寄出。

生活在发达国家,我生平第一次遭受饥饿。在一个言论自由的过度,子女不能象妈妈诉说事实,只为满足人类最基本的需求。人人平等的社会,家里因为一个人,其他人都忍着。

当男人选择结婚对象,容貌并不是首要条件。她能给你和你的子女如何的生活?Jon可不愿意回忆童年,说妈妈只会把肉放水里煮熟。两星期买一次菜,什么都放冷冻箱。他们三个孩子一直以为食物就是那么难吃。人家家里妈妈每周烤曲奇、蛋糕,他妈妈只在特定的日期特别招待。选美冠军也有容颜衰退的一天(婆婆年轻时,曾是当地选美冠军),能吸引人的是颗平凡快乐的心。拥有美钻、貂皮大衣、豪华车、房子不等于拥有快乐。快乐是自己找得。公公圣诞节给婆婆一本书“一百种让你快乐的方法”。

人活着,不能只钻在自己的世界里,两眼蒙上不考虑别人的需求。心宽些,面对事实,想出好的改进办法。一家人都能开开心心。有各种解决的方案,但至少别人能接受的。身体的疾病可以用药物治疗,精神的问题只有调整心态,自己解决。扯着嗓子叫有什么用?孩子们今后避免回家,再大的房子没有欢乐。

Monday, April 6, 2009

市中心的世外桃源

三月中旬后,市政厅前的溜冰场撤了。周末的溜冰活动暂告结束。Jon迫不及待转换成赛车运动,骑着心爱的赛车,戴上头盔,兴冲冲出门,尽管早春刚露出笑脸。第一次回来他告诉我发现一片世外桃源,许诺下周带我去看看。

4月4日我走到那里才用了25分钟。小区周围是喧哗的市中心,进入小区,立刻没有嘈杂声。整片小区每栋房子都不同颜色,式样。窗廊的石头拼成各种图案。碰巧有几栋房子出售,开放参观。我们明知价格不能承受,但也看看吧。最奇妙的是走到尽头,一片宽阔的草地,一边是坟地,另一边式牧场,仅供参观。牧场分为新生区(new born area)和成年区。新生区门口写着请勿大声喧哗。我们看到出生10天的小羊,蓬松的毛,还不太会走路。成年区奶牛长叫一声,引得3、4岁的小男孩高叫,相互比谁的声音更大。草地顺坡而下,一个很大的平地,前排的房子面对草地,没有车能驶入。父亲带着孩子放风筝,有的人牵着狗跑步,或骑车爬坡。还有儿童乐园,人们不担心索性把玩具留在沙堆里。

我们说等5月了天气暖和,再来看看。